這世間若有什么是我們永遠不愿意停下腳步甘愿付出一切去追求的,那一定是光。有的光宛如霓虹一般絢麗,有的光只是夜晚回家路上的一盞燈。每個人的一生,或奔跑,或行走,或張望,無不是向著有光的方向。 達科他平原地處美國的中北部,這里地廣人稀,民風純樸,深厚的牛仔文化影響著一代又一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年輕人。只許使用單手,騎在未被馴服的野馬或野牛上,必須堅持滿8秒鐘,這一項牛仔競技的危險系數極高。但這里有不少的年輕人卻瘋狂地熱愛著這份事業(yè),不僅因為他們是牛仔文化的傳承者,也不只是為了榮耀與贊美,還因為這項充滿危險的運動能夠給他們帶來一份不錯的收入,用以保障家人的生活。 “我相信上帝給了我們所有生靈不同的使命,對馬而言,是在草原上奔跑,對牛仔而言,是騎馬。”這是布雷迪在黑暗中掙扎時他心中的一道光。 電影《騎士》(英文名 : The Rider), 一部擁有紀錄風格的敘事影片,它是美國西部片,更是描寫西部牛仔真實生活的“紀錄片”。因為《騎士》是根據布雷迪的真實故事改編而成,片中出現(xiàn)的大部分人物都是這個真實故事中的原型在出演自己。 黑暗中布雷迪在睡夢中醒來,他渴望一道光,能夠帶他擺脫所有的糾結和艱難的掙扎,那道光就是馬。這是影片的第一幕,也是整部電影的切入點。 提到美國西部牛仔,很多人腦海中會浮現(xiàn)出這樣的形象:寬檐的牛仔帽、牛仔褲和皮衣、柯爾特左輪手槍、帶有刺馬釘的高筒皮靴,當然還要有一匹馬。這仿佛已經成為了西部片的標配。但電影《騎士》中并沒有類似這些讓人感覺激情澎湃并為之一振的場面,而是從另一個角度抓住了觀眾的內心,給人強烈的沖擊,它細膩、感傷又柔情。 曾經頗有名氣的年輕牛仔布雷迪,在競技場上的精彩表現(xiàn),使他贏得了榮耀和贊美,儼然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。但在一場競賽中,他跌落馬背,腦部遭受重創(chuàng),醫(yī)生告之將無法再騎上馬背重返賽場。作為一名野馬競技騎手,馬是他的魂,一個牛仔失去了馬,甚至以后再也不能騎上馬背,誰能想象,那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困苦? 布雷迪在重回賽場和穩(wěn)定度日之間艱難地掙扎著,競技是上帝賦予他的使命,但孤身的父親和年幼的妹妹又是他難以拋舍的牽掛。他是身上流淌著牛仔血液的戰(zhàn)士,他不甘心遠離原本屬于他的戰(zhàn)場。雖然對牛仔來說,“騎馬與痛苦相伴”,受傷是家常便飯,休息一段時間便重回馬場,但腦部受傷給布雷迪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,時常會引起癲癇發(fā)作,他的手會痙攣,并伴隨劇烈的嘔吐,有時還會暈倒,如果再上場競技很可能會把性命丟掉。 夢想,誰沒有呢?可對于大多數人來說,在面對生活的抉擇時,如何去選才是最真實也是最重要的。電影《騎士》說的就是這樣一個故事,沒有蕩氣回腸的時代滄桑,一個牛仔的馳騁夢想,放棄比追逐更難。 誰說騎士就要傲立于世?于平凡的安靜之中,騎士布雷迪給觀眾傳入了一種力量,這種力量沒有超越尋常的爆發(fā),卻能夠貫入人心,它是一股柔靜之力,來自生活的真實,綿綿不絕。 影片的前半段有點緩慢。中段開始,布雷迪找到了一份馴馬的工作,他與馬兒重新建立聯(lián)系,彼此間的接觸與親近,以及耐心反復的交流令人動容。通過鏡頭的運動,包括大范圍的旋轉環(huán)繞和跟拍,觀眾仿佛能感知到人與動物的溝通,尤其是那種伴隨共情的信任,互相理解,釋放對方的天性與能量。 《騎士》獲“戛納電影節(jié)導演雙周單元藝術電影獎”、“美國獨立精神獎最佳影片提名”、“哥譚獨立電影獎最佳影片”、“第 53 屆美國國家影評人協(xié)會獎最佳影片”,并入選了“《視與聽》雜志2018年二十佳”和“BBC 評選十佳影片”。導演趙婷憑借此片獲得“平遙國際電影展羅伯托·羅西里尼榮譽最佳導演獎”,并入圍了第 33 屆“美國獨立精神獎最佳導演獎”,獲第33屆“美國獨立精神獎邦妮獎”。 據趙婷陳述,觸發(fā)她拍攝這個故事的靈感是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布雷迪。有一天傍晚,趙婷去看布雷迪馴馬,“我問他馬背上為什么有一塊兒凸起的骨頭,他說這是上帝放到馬身上,讓它托住馬鞍的”。這個印第安男孩對馬的“神性描述”,感動并征服了她。趙婷的判斷是正確的,布雷迪的善良、耐心、溫柔和憂郁,正是整部電影的靈魂所在。 《騎士》所描述的是牛仔競技現(xiàn)實主義的一部分,它去除了牛仔生活的神秘色彩,是一部引人入勝的作品。布雷迪深情的眼神和含蓄的熱情吸引著觀眾進入故事之中,他用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堅忍,再現(xiàn)了生命中受傷時的每一刻,內心的痛苦極其自然地得以呈現(xiàn)。 越簡單越平常就越有力量!這種出于本能的演出,是一種比裝腔作態(tài)更深刻的表達。影片中的表演來自真實的、有著深厚生活感悟的人們,他們將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掙扎提升到了藝術的高度。 《騎士》反復圍繞布雷迪的糾結、不甘與遺憾說事。無論是照顧朋友,還是超市被求合影,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和內心的痛苦。布雷迪用獨門技法讓馬從桀驁狂躁到放松馴服,他同樣不厭其煩地幫助朋友做康復訓練。影片沒有大開大合,卻道盡了一個年輕牛仔不愿對外人訴的悵惘。與大多數西部片不同,在《騎士》中觀眾看到的不是充滿攻擊性的外向張揚的牛仔形象,影片呈現(xiàn)更多的是牛仔們的落寞、孤獨和無助。 布雷迪在病痛掙扎中,經常去探望好友萊恩,萊恩也曾是一位前途無量的騎士,在一次比賽中意外受傷。某種程度上,他們彼此互為鏡像,幾近癱瘓的萊恩既是布雷迪的一種投射,甚至是對布雷迪未來的警示,更是真實的存在。他們兩人彼此獨立,又互相交織重疊。 現(xiàn)實中布雷迪和萊恩很小就一起學習如何成為牛仔,萊恩3歲的時候,布雷迪2歲半。所以在影片中布雷迪稱萊恩為哥哥,同時,萊恩也是布雷迪的偶像——18歲的萊恩曾在“牛仔圈”所向披靡。 影片《騎士》中的很多情節(jié)被包裝在了平淡的敘事之中,如果不仔細品味,幾乎感覺不出。牛仔并不只是桀驁不馴,他們先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,然后才是牛仔。正如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布雷迪即便是受傷后,依然會再次跨上馬背,“不然,我們一家老小吃什么???” 生活、工作、家人、病痛這是每個人都要面臨的。對于布雷迪而言,牛仔,是一種職業(yè)身份,靠此養(yǎng)家糊口,也是一種精神支撐。無論是現(xiàn)實中布雷迪的再次上馬,還是影片結尾時布雷迪轉身離開賽場,都是一種對自己、家庭和未來責任感的體現(xiàn)。 無論堅持還是放棄,都需要勇氣。沒有一束光是不吸引人的,馬背馳騁,布雷迪身上的光真實而溫柔,卻又如此耀眼,足可以照亮無數人心中的路。 文/王仰坤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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